对许多人而言,正如 Alejandro Aravena 自己所描述的,2016年威尼斯双年展的目标,是“去充分理解为了推翻以牺牲集体利益为代价的个人获益需要怎样的设计工具”——这无可指责。然而仍有以 Patrik Schumacher 为首发声的一些评论员,对双年展进行批判。在这篇首先发表于建筑基金会(The Architecture Foundation)网页的文章《自以为是》(Holier than thou)中,Phineas Harper 对这些评论进行了回应。
2016年威尼斯双年展上最令人惊讶的变化不在于展览本身,而是相关评论家的反响。在开展的几小时内,网上就充斥着诸如展览“无愧”、“说教”、“自以为是”、“诚挚”、 “优点显著“、“好啊”(以明显侮辱的语气)等贬损的话语。看起来,建筑界的社交达人对这届双年展并不感兴趣。
但是他们究竟在反感什么呢?总体而言,双年展上展出的是那些目睹世界上的苦难后试图改善其处境的项目。这一富有同情心的主旨又怎么会招致如此吝啬的回应?
首先让我们从显而易见的方面入手:我明白,这届双年展并不像之前几年神话般动人心魄。2016年威尼斯双年展上有一些研究类干货,尽管其内容重要,却只能囿于展墙。在像威尼斯这样迷人的环境中、在开幕式的美妙午宴与葡萄酒中,无论什么展览都很难固守自己。这里的众多大型空间大胆采用单线布置,参观者不得不在饱含不同想法的展馆间穿梭,在有限的时间内,人们难以在大量信息中体会其微妙之处。当展会的复杂性以文字深度和相似密度的展览体现出来时,显得更像是策展人从自身偏好出发的行为,如被宠坏的孩子一般,牺牲他人、吸引注意。
今年的许多策展人在策划时似乎都遗忘了潜在的观展环境与背景。但是每一届双年展都有这样的问题。例如2014年,在兵器厂展出了极其单调的意大利影院展示柜与穿插当代舞蹈的地区研究,然而库哈斯却大受好评。我的直觉告诉我:正如在政治环境中一样,总有人用无法达到的标准来评价那些有着强大伦理野心的人。女权主义者对这并不陌生:例如,你支持女性权利但又买了一件以生产环境恶劣而著称的公司的上衣,正如 Philip Green 本人那样。所以在2012年, David Chipperfield 凭借一场由其伙伴近期在玩弄的东西的混合物得到了良好的评价,而2016年,Aravena 怀着更大的野心提升了政治赌注,却被评为极差。
今年批评者的主要观点之一便是建筑师不应当尝试帮助穷人。其缘由是:建筑并不像基础设施、政治、非政府组织引导的发展那样,它并不是一个足以解决全球不公平现象的有利工具,所以不应展开这样的尝试。这样极端的论断正如“回到厨房去”,是在召唤建筑师去做其所谓擅长的事情(大概暗指檐口和结构技巧)。从另一个极端而言,总有人告诉我们建筑师应当想尽方法来游说真正的当权人,但其试图以实践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努力却被称为“没有希望”。
第一个回应尽管非常保守,但至少是一致的。对于其支持者而言,建筑的意义在于并止于为付钱的客户创造一些美好的东西。尽管这样的观点是天真的、不顾史实的、无聊的,但它也算是一种观点。而第二个回应却更为险恶。在其失败主义情绪下掩盖了许多不正确的价值观:例如我们作为公民所有的唯一权力不过是强大民主中小小的参与者;与其尝试后失败,还不如不去尝试;如果你不能帮助许多人的话,帮助一些人也并没有价值。
这是一种多么冷酷的世界观啊!如果你不如其他人力量强大,你就不应当有所作为——这样的想法是完全不正当的。这就好比你因为做得不如护士好而拒绝照顾生病的朋友,更体现出对历史的无知:人类发展的故事并不是由某些强大个人势不可挡的决断所缔造的,而是由或右、或左、或两者皆非的复杂社会行动而组成的。政治变动是由上千名不一定明白自己在扮演怎样角色的群众演员的行动、论断与态度而赢得的。这种所谓那些有能力尽微薄之力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人应当闲坐一旁、等着强大的救星来代其完成的想法不仅是懒惰的,更是异常愚蠢的。
诚然,这一届双年展并不完美,也从来没有完美的双年展。老实说,我很好奇威尼斯究竟能否成为一个完美地展览具有深度的严肃讨论的场地。展览会开幕日的确是一个闲聊的、微醺的社交场合,在其中有许多建筑大拿在通往 Via Garibaldi 的路上一边行接面礼一边偶尔瞥一眼展馆。当 Arevana 在策划这一节日时,便已经对此了如指掌。因此他并不想打造取悦众人的奇观,而是创造了更有分量的摘要、并且在其前辈一半的时间激起反响。它并不是什么令人大吃一惊的单线展览,却是第一个让我想要回去仔细看看的双年展。